第四章 危机

计算机屏幕上闪烁着红光，这是冰火山快要喷发的征兆。高方文坐在计算机前，焦急地联系着小队每个人。可是都无一例外的显示通讯失败，唯一一次成功就是瑞克打过来的。
　　冷言和瑞克一同坐在探测车内，车停在平台的侧面，灯光直射前方布满甲烷的空气。
　　为什么白色雾气会这么浓？刚才还没有的。冷言仔细观察着前方，而瑞克则坐在驾驶位一直喋喋不休地讲述他第一次登上太空的有趣轶事。
　　冷言根本没空搭理他，他现在只想去佐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附近有一处冰火山爆发了。这是他作为天体研究生的直觉。“我要出去透透气。”
　　“去吧。”瑞克拨动驾驶盘上的开门按钮，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呼吸的其实都是宇航服里面的空气，哪里来的透气一说。
　　冷言走下探测车，来到磁场仪旁，微微喘着气。他在黑暗中环顾四周，灯泡照亮着周围一小片区域。不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微型计算机的屏幕，“小七，测量甲烷浓度。”
　　“51ppm”计算机毫无波动地应答。
　　这个数据相对正确，海卫一上的甲烷浓度似乎就在这个数值间徘徊。
　　冷言长舒一口气。可能就是自己的直觉错了。但他还是站在原地等待，内心那股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坐在车内的瑞克正在不停地对着冷言嚷道：“好了没有，好了就过来陪我说说话。”冷言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微型屏幕上的数字。
　　“60，61，62…数值还在上升。”凭他的研究经验，附近绝对有一座冰火山爆发了，他正准备告诉瑞克自己的发现，却被瑞克抢先了。
　　“刚才我联系上队长了，他叫我们把脚旱死进油箱里面，然后他就挂断了，我想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我知道。”冷言平静地回应。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飙升的甲烷浓度上，几乎听不到瑞克的唠叨。
　　“砰！”一颗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直击磁场仪。冷言正准备收拾装备，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瑞克拦住：“别管这该死的仪器了，逃命要紧。”
　　风暴骤然加剧。天空开始降下无数的冰雹，密集地击打在地面，形成了一场暴风冰。钛合金制成的探测车上冰块噼里啪啦作响，但依旧毫发无伤。亚历山大和弗兰克驾驶的另一辆探测车则在峡谷中奋力前行，狭窄的通道让他们几乎看不到天上的冰雨。
　　“该死，我们回不去了！”亚历山大对着坐在身后的弗兰克教训道。弗兰克一直抱怨地问亚历山大还有多远，但是他一直没有告诉弗兰克准确时间。
　　“别开玩笑，你可是老司机了。”弗兰克一脸轻松的望着亚历山大，丝毫没有注意钢化玻璃外正落着暴风雨般的冰雹。
　　面前是已经被冰层覆盖的陡坡。
　　海卫一的气候如此恶劣，出乎高方文的预料。变化莫测的天气另他也毫无头绪，总之他已经告诉瑞克和亚历山大附近有一座冰火山爆发了，现在只能祈祷他们能够安然无恙的出现到他的面前。
　　瑞克不知道为什么前方会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他刚开始来的时候还没有的。这道口子连绵海卫一数千米，像一道天堑，生生切断他们与探险者号的联系。
　　冰雹似乎在减弱，但是无声的风暴接踵而至。
　　海卫一地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一般，覆盖在地表的冰层和冰火山相继裂开、爆发。冰火山内部的积压着高浓缩甲烷和一氧化碳如洪水倾泻而出。不一会而便遮蔽冷言这边的天空，地表迅速降温，以至于后面的气体竟然凝结成冰碴，一滴一滴洒落到探测车上。
　　瑞克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他隐隐约约感觉探测车下的冰层正在碎裂。他如果强行驱动引擎，只会让冰层碎裂地更快、更急。
　　“我现在把保护装置打开，你要牢牢地抓住它。”保护装置是一种特殊的保护系统，通常在探测车中间位置，如同一个陀螺，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它会使用车内所有的能量驱使自己用一股向上的力直冲云霄，逃之夭夭。当然，一辆车只有一个。
　　它非常小巧，呈圆锥状，以便于克服空气阻力。
　　瑞克看出冷言的恐惧，毕竟第一次就碰到这种事情。他安慰道：“如果等会出现紧急状况，我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父母面前。”
　　冰层正在一层层碎裂，犹如橡皮筋般，一根根断裂。瑞克意识到如果再不开启保护装置，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妈的，这装置是不是坏了。”瑞克使劲拨动驾驶室中间位置的蓝色操纵杆——只要将它推到前面，保护装置就启动了。
　　但是现在却死活推不动。
　　“到底是哪个天才设计师设计的。”瑞克心里暗骂道。事到如今，骂他也不会让他过来重新设计。当务之急是打开保护装置让冷言逃出生天。
　　冰层终究是断裂了。一股无形的重力死死地将他们往地底深处拉。坚固的探测车不断地撞击周围的墙壁。好在牢固的钛合金外壳只撕开一道口子。强大的下降产生的气流灌进车内。瑞克死死地抓紧驾驶盘。这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连接。
　　下降力越来越大，随着裂缝越变越小。里面的气压也越来越大，如果再不开启保护装置，不光是他，连同冷言也会被压成肉饼。
　　他意识到，这好像不是海卫一，而是一个他从未在书上看到的星球。但是他没有多想，强大的对生的渴望促使他最终打开保护装置。他看着后座挣扎的冷言——他也死死地抓住后座的把手。
　　“照顾好自己！”这是瑞克最后一句话。引擎的轰鸣声从座椅底下传来。一只精巧的圆锥状的螺旋状的飞行器横空出世，冷言手臂上的那块屏幕现在变成一块磁铁，牢牢地吸在飞行器上。
　　飞行器的强大的穿透力瞬间击碎头顶的钛合金外壳。这是最后的希望，只要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就够了。那个人可以是瑞克，也可以是冷言。
　　冷言被卷入高空，手臂上传来剧痛，低头一看——一块巨大的冰锥刺穿了左臂，鲜血顺着伤口涌出，触及冰冷空气后迅速凝固。他渐渐失去知觉，意识模糊，但眼前仍不断浮现瑞克的身影。
　　“瑞克…”他低声喃喃，声音被寒风吞没。
　　亚历山大和弗兰克可没有这么幸运，两人纷纷殒命在峡谷。